藏項 翡翠
  翡翠是個好東西,幾乎沒有哪個女人能抵禦翡翠的誘惑。而我喜歡翡翠,第一個緣由,很可笑:送先生的愛好幾乎無所不容,唯獨對翡翠永遠不摸門。第二個緣由:他的好朋友兼鐵瓷趙建忠,是個翡翠道中的高手。
  ◎文並供圖/資深藏家 劉岩平
  送先生,前幾年還叫送財童子。改稱先生,是因為他年逾不惑。再童子、童子地叫,有點賣萌。所以往後的日子,送先生這個稱謂,應該也就這麼固定下來了。對了!送先生是我老公。我執意給他一個“送”字,明面上,取之過往,意在警示。私底下,我非常地擔心,送先生有朝一日會把我的翡翠送個乾乾凈凈。
  曾經一度小趙兩口子與我們夫妻二人,隔三岔五就會小聚。我的主要任務必然是提醒兩人適度喝酒,外加當個司機什麼的。可是兩個人每次都要喝到腦酣耳熱,直至發展到越過高山侃大海,但絕少談及翡翠。憑我對送先生的瞭解,任何收藏只要他擁有了這麼近水樓臺的機會,必然要捷足先登。為什麼他只對翡翠置若罔聞?我有點納悶,卻並沒有放在心上。
  終於有一天,見識到了小趙的翡翠。我不由一聲驚呼,大概當年發明琳琅滿目這個成語的人,就是見到了類似的景象。
  小趙是個實在人,看到我對翡翠如此大驚小怪,一向說得少、聽得多的他,話匣子登時再也矜持不住了。
  要說他講解還是蠻通俗的:翡翠只產於緬甸,市面上的翡翠分A貨、B貨、C貨,C貨根本不算翡翠;B貨是強酸或者其他手段處理過的翡翠,不值得收藏;A貨才是貨真價實的翡翠。這些入門知識,如今當然盡人皆知,而在翡翠普及度不足的當年,聽來讓人興趣盎然。逮著了自己的特長,小趙的話簡直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:“鑒別翡翠的高下角度多多,可以先從種水之判入手,翡翠根據透度分成玻璃種、冰種、冰糯種等等N種之多,透度越高相對價越高。同時還需要看翡翠的水長不長,尤以水長為佳。對於初學者,翡翠水的辨析比較複雜。剩下的還要看翡翠的地兒乾凈不乾凈、棉多不多、翠性大小……”鋪天蓋地一大堆。
  小趙說著,我偷偷瞄了一眼送先生,此時竟也聽得津津有味。可當講到翡翠的色彩的時候,令人忍俊不禁的笑話誕生了。小趙又說:翡翠的名稱由來並不複雜。比較公認的說法,古人發現這或紅或綠的玉石特征,與一種雄性羽毛為紅、雌性羽毛是綠色的鳥一模一樣。一來二去“翡翠”這個稱謂在民間約定俗成。說到這兒,送先生的眼神開始有點發暗。哈!我反應過來,送先生有輕微的紅綠色弱啊!翡是紅的,翠是綠的。我家送先生,認個紅綠燈嘛,勉強過關,要是辨別色差細微的各種綠,那可真要命了。難怪他從來對翡翠敬而遠之。接下來我察覺,送先生蔫蔫退出,訕訕地躲到一邊喝茶去了。
  還好,送先生完全支持我喜歡翡翠。小趙說到盡處,我不管不顧地要求他“勻”給我幾塊,小趙樂不滋兒地給我挑了幾塊上品。至於價錢,還是保密吧,十幾年前的翡翠,比起現在翡翠標價,去掉兩位數還要打個八折。況且小趙跟我老公——送先生,交情不是一般的鐵。
  我的翡翠收藏在一夜之間一發不可收拾。周末約上閨蜜淘翡翠去,成了家常便飯。要說我對翡翠確實還是有一定天分的,沒多久櫃臺中的翡翠品質判別、大約市值已經不在話下。尤其一段時間,親戚朋友、單位同事的小範圍里,鑒別翡翠,我要是承認自己是第二,沒人好意思說自己是第一。記得我淘了一塊正陽綠、冰種的平安扣,價錢便宜不說,而且品質可人之極,算是我收翡翠過程中的得意之筆。論功行賞,這塊翡翠我理所當然戴在了送先生的脖子上。我暗自策划過幾天經濟寬裕點,再給這平安扣,配上粗細適當的白金鎖,那可真漂亮到家了。
  往事不堪迴首,我至今後悔幹嗎把平安扣掛在送先生的脖子上呢!沒過幾天,他竟然當著我
  的面把這枚平安扣,一抬手送給了一位朋友。男人實在是靠面子活的動物。儘管我心疼得要死,顧及他的面子,硬是眼睜睜地看著老公用行動,踐行了自己的光榮稱號。
  為此我打定了個主意,咱商場里見真章。在我的死拉活拽下,送先生跟我跑了一趟王府井。我們自然而然地逛到了翡翠專櫃。我諄諄地向送先生教導:“咱送朋友那塊平安扣屬於正陽綠,玩翡翠以綠為貴。而且那塊翠種分好,水還長。你看這塊,比咱那塊品相差幾個檔次,可你瞧瞧賣什麼價。”我指著一塊標價三萬的平安扣,期許著送先生開竅。送先生先是倒吸一口涼氣。我連忙告知我的買價。送先生嬉皮笑臉地鬆弛下來。
  更加意料之外,我的敲山震虎之旅,簡直給送先生開了“反竅”。從此開始,送先生跟所有親朋好友的禮尚往來中,乾脆主打翡翠。我這邊千辛萬苦地挑,他那邊不管不顧地送。本來想責備幾句,可看他對朋友一副肝膽相照的架勢,以及煞有介事的一番說辭:“老婆你看哈,朋友們對咱們都特好。咱不過花了點小錢,溢價部分讓給朋友享受,沒比這再合適的了!”嗨!既然他有這份心思,我這小康之家,只要還不至於被送先生送乾凈前提下,隨他去吧。
  前些日子,我在盤點翡翠的時候,猛然間發現翡翠又少了一塊。我第一反應這肯定是送先生的手筆。我的追問剛開始,送先生便滿口承認。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:“現在翡翠都什麼價了!還送?!那可是一塊標準的鐵龍生,你輕飄飄地送出去,我到哪兒再尋摸去啊?!”送先生錯愕不已:“啊!鐵龍生,我覺著不過是一塊飄藍花的山坑料啊!”天哪!送先生您這個大色弱!
  我押著送先生,到了已經榮升翡翠鑒定師的小趙那裡。一一曆數送先生的罪狀。小趙瞬間就跟我結成聯盟:“呦!老兄這可是您的不對了。您知道現在什麼市場行情嗎?早先嫂子從我這兒拿的玻璃種、白牌子,您別以為還是四五百的東西。還有嫂子那冰種的鐲子,早先因為有綹裂,值不了多少錢。現在把那種水的鐲子刨了,夠做戒面了……”
  送先生承認錯誤的態度,足夠深刻!同時也對自己暴殄天物的行為,痛表悔意!我又能說什麼呢?
  不過該怎麼著還得怎麼著,這回我下定決心,要把碩果僅存的翡翠,找個任何人找不到的地方藏起來。不料打開裝翡翠的錦盒,一張送先生寫的紙條飄落:
  “不羡鴛鴦不羡仙,金玉良緣值萬錢。如今改做送先生,我當大頭你當賢。”
  打油詩下方,一個漫畫大頭娃,諂媚地笑著,像一條土狗。  (原標題:送先生和我收藏的翡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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